● 麦 吉
回乡散记
之二 归国记行
短短七天的欧洲之旅，虽然令人略感疲惫，可一登上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由法兰克
福飞往香港的班机，人又不由自主地抖擞起精神来，因为几乎所有德国面孔的空姐都
会笑盈盈地用中文与您打招呼，一声声“您好，您好”象一股暖流激荡在心头，让人
有一种回家了的亲切感，乘客中有三分之二以上为中国面孔，台湾的、香港的、大陆
的，机上的各项广播服务，都分别用中文、英文各述一边，甚至连菜单都用中英文各
自打印了一份，让不会说英文的乘客也能自如地选择所需的菜式，最令我们惊奇的还
是在汉莎这家名牌的德国航空公司的班机上竟然有一位中国乘务员，据说随着中国改
革开放地不断深入经由北京和香港口岸出入境的中国客源日益增加，为满足新的市场
需求，汉莎公司已新招募了３０多位中国籍乘务员，以争夺这个巨大的、诱人的航运
市场，其它外国航空公司也在纷纷效仿，这不能被单纯地看作是一种商业运作或竞争
，它更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已日渐拥有举足轻重，不可小视的地位了。
十几个小时漫长的飞行使人筋疲力尽，而香港燥热湿闷的天气也让我们这些刚从
北欧寒冷的气候下解放出来的人措手不及，匆忙地登上旅馆的直通巴士，还来不及调
匀急促的呼吸，擦干脸上的热汗，香港──这位风情万种的“东方丽人”迫不及待地
撩开面纱，吹着和风，拥着细雨，向中外游客展露她绮丽迷人的绰约风姿。机场通往
香港市区的高速公路，依山傍海蜿蜒伸展，公路的一侧，海风轻送，碧波荡漾；另一
侧树茂林深，雾淡山秀，好一派与世隔绝的桃园仙境；斜拉索跨海大桥气势辉宏，远
观如长虹卧波；维多利亚港，桅杆林立，百舸待发，这个日吞吐量居世界前列，有着
骄人业绩的，举世闻名的集装箱码头，此刻正繁忙高效而又次序井然地运作着，望着
同车老外们一脸惊讶，钦赞的神情，作为中国人，我们不由豪情顿生。
可当巴士逐渐驶近市区的时候，地势也渐显狭窄和拥趸，依山而建的高楼森然林
立，仿佛粘帖，挤压在一起，让我们真切体味到“弹丸之地”和“寸土寸金”字面以
外的现实含义，及至进入市区，狭窄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人潮以及缓慢挪行的车流长
龙，更令我们的心里多了几丝阴影和不快，加上还来不及适应时差和气候，湿度的突
然转换带给我们的种种不适，当我们到达预定的旅馆时，疲惫和失望、抑郁和扫兴已
牢牢地占据了我们的心，令我们游兴大减，那个在梦中耳熟能详，在许多中国人眼里
流金溢彩，迷一般、梦一般的香港，如何竟然是这样，又怎么能是这样呢？尽管现实
的香港与我们预期的东方明珠有着巨大的反差，尽管身心疲惫，满心失落，可毕竟香
港是我们踏上的第一块国土，是中国人自已的地方，有什么理由，过其门而不入呢？
既然来了，总要四处看看才不虚此行嘛！我们强打精神，重整游兴，按图索骥，可不
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
其一、物价奇贵，消费水准大大超过任何一个欧洲城市而又物有所不值；
其二、语言“不通”，在中国的土地上说中国话如“鸡同鸭讲”，只有说英语才
能顺利沟通（因为我们不懂粤语），甚至还有些同胞神气活现地告诉你“我只讲英文
”，活脱脱一副数典忘宗的洋奴嘴脸；
其三、交通混乱拥挤，乘车购票均令人摸不着头脑，而又缺乏明确标志，有时问
路会问出两个相反的结果，令你莫衷一是，惶惶然不知就里，浪费你不少时间和精力。
虽然按照计划游览了山顶、中环、码头等著名景点，也在人所共称的这座购物天
堂里，给亲朋好友买了礼物，可香港确早已不是我们心中的那个香港了，它离我们越
来越远，也越来越陌生了，借用古罗马统治者红袍凯撒征服埃及时的一句名言“我来
了，我见了，我赢了”来形容我们这次香港之行最为适当，可却不得不略作改动为∶
“我来了，我见了，我却失去了它”——再见了香港——我的东方明珠！
带着些略微的愁怅，我们登上了香港──佛山的直通车，目送着香港逐渐远去的
身影，思绪也随着车窗外跃动的景色而兴奋激动起来，“近乡情怯”，一别四年，我们
回国第一站专程要探访的亲人是定居在广东南海市的二妹及我们素未谋面的二妹夫及
小外甥女，他们生活的好吗？变化大吗？
在佛山口岸入境处办完入境手续，才刚刚跨过边检线，等候多时的二妹夫妇已经
冲上来紧紧地和我们拥抱在一起，没有寒喧，来不及问候，只知道彼此紧紧地相拥在
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才能确信这一切不是梦，我们真
的回家了，我们和亲人在一起了！良久，良久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坐着二妹
夫妇今年刚买的富康牌小轿车，回到他们自已买的，装修气派，一应设施都很潮流，
现代化的三室一厅的住宅内，不用多说，我们也能真切地体会到改革开放给人们的生
活带来的变化，稍待休息，二妹夫妇带我们去当地一家著名的餐厅为我们接风洗尘，
餐厅外泊车位爆满，几乎无处泊车；餐厅内座无虚席，连室外都增设了不少露天座位
，仍供不应求，据说广东人消费能力强，在外面吃饭是很平常的事，餐厅生意火爆也
从侧面反映了广东经济的稳定发展。
二妹的接风宴，山珍海味，杯盘叠陈，靓汤佳肴，令人目不暇接，更有骆驼肉，
鲨鱼唇等稀罕菜令我等大开眼界，大饱口福。四年多朝思暮想的国内生活，在这一杯
一盏的更替中，在你问我答的笑语寒喧间，已真实地走近了我们。这次回国首站选为
广东，除了探望二妹夫妇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想亲眼看看广东改革开放以来的变
化，为了满足我们的愿望，二妹夫妇专程开车带我们去广州、东莞、深圳、佛山、南
海等城市转了转，因为一路从欧洲、香港游历过来，所以以香港和欧洲的几个大城市
作参照，以自已的亲见亲闻为依据，对比广东的城市，更有可信度和可比性，几天的
参观下来，我们对深圳的印象尤为深刻，这个现代化的花园城市，活力充沛，后劲十
足，单从城市规划及市容而言，决不逊色于法兰克福、布鲁塞尔等任何一个欧洲大城
市，而就整体印象而言，深圳更是我们这一路旅途所见的现代化城市中最漂亮、最吸
引人的一个，在我们眼中，它好过法兰克福、布鲁塞尔、巴黎和香港，它令人心情振
奋，耳目一新，是这次旅途中唯一吸引我们停留，令我们留恋忘返，让我们产生共鸣
，甚至期望将来有一天能生活于其间的城市。美中不足的是虽然深圳市政府下大力致
力于环保，可独木难支大厦，广东周边小城市，特别是东莞的工业污染，已严重地威
胁到了深圳的空气清洁程度，能见度不高的天空遮掩了兰天白云的光华，令人为深圳
这座花园城市的白碧微暇而扼腕叹息，期待不久的将来，随着国民环保意识的增强，
深圳会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花园城市，让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明净的海早日成为深
圳的骄傲吧！
告别美丽的深圳，我们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经过了十几个昼夜的旅途颠簸后
，在这个薄雾轻拂，晨曦初露的初冬的清晨，我们又回到了阔别四年的故乡，又重新
站到了这片我们生于兹，长于兹的土地上，坐在出租车上，急切地顾盼窗外，清晨熙
攘的人流依然是那样匆忙，汉腔汉味的乡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亲切，早点摊依旧生意兴
隆，人头攒动，似乎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可分明又有许多地方和记忆中的武汉大相
径庭：街道宽了，街心花园和绿化隔离带多起来了；欧式风格，装潢气派的商厦、写
字楼象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居民小区成片成片大规模配套地开发起来，形成市区一
道道亮丽的风景。在武汉短短十几天的逗留中，我们几乎马不停蹄地会亲、访友、观
光、购物，出没于各种豪华洒楼大型商厦及繁华商业街上，虽然对武汉的变化只算惊
鸿一瞥，可管中窥豹，可见一般，在此只能就短短数天的武汉见闻来概括谈谈我们眼
中武汉的变化及这次归国之行的一点点感受。失之偏颇之处还望海涵及指正。
感受一 物质丰富、消费低廉
这次回武汉，亲朋故友为我们接风洗尘，都安排在武汉现时较火爆及流行的豪华
酒肆，其中较高档的如“太子酒店”需要提前好几天订位，我们一行十来人订了个舒
、雅致的包房，席上尽是海味、山珍、名酒佳酿，还有些过去闻所未闻的新菜式，服
务也相当殷勤、考究，按我们出国前的印象，这一桌大概要破费３０００元（人民币
）左右，可一结帐，６００多一点（据说因为消费得高，还给打了折），整个包房服
务费 １０元钱，便宜的令人咂舌。另一家名为“粗茶淡饭”的酒楼是当金武汉人的新
宠，虽名为粗茶淡饭，可实际烹饪相当精致，小到一杯一盏和菜式的搭配，都显出酒
楼经营者的匠心独运和生意人的精明。尽管我们点的都是菜单上较贵的菜式，还有鲈
鱼、桂鱼、螃蟹等时令菜，可花费也不过２００余元。而最令人大跌眼镜的却是生意
极火爆并已陆续开张了好几家连锁分店的凯威酒屋，因为订位困难，妹夫特意提前下
班赶去酒楼订座，我们一家人到达酒楼时，除了我们这一桌还空着以外，剩下的两层
楼八、九十桌早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并且已是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了。凯
威啤酒屋实际上是个自助式火锅城，席上一人一锅，保证卫生，五六十个花色品种的
菜式，糕点任君选择，席间还设个大型舞台，专门聘请了俄罗斯舞蹈队，七八个健美
的俄罗斯姑娘、小伙现场为您歌舞助兴，让您边吃边玩，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大饱眼
福，不知不觉，二三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每个人都吃得酒足饭饱，动弹不得，也玩得
很尽兴，可更让您开心得却是这么一趟连吃带玩下来，每位只收您２８元，他们走的
是薄利多销，广招回头客的平民路线。
另外在武汉，我们去得较多的还有各大型综合性商厦，平价超市和几家新开张的
大型量贩店，这“量贩店”一词据说是引进的日语词汇，翻译过来应是日用商品零售
批发市场，我不知道国内其它城市怎么样，反正武汉这几年平价超市和量贩店是遍地
开花，因为其价格低廉，货品丰富，已经挤兑得几家大型商场倒闭了，我们慕名去了
徐东平价超市和武商量贩店，真让人眼界大开，徐东平价超市本身价格就比其它大型
商场同类商品低，再加上为了竞争和促销，还开展了“购足１００元商品赠１０元现
金卷”和“买一赠一”、抽奖等一系列活动，使实际购物价格更便宜了，这对工薪阶
层而言具有相当的吸引，又时近新年，故商场里总是挤得水泄不通；而量贩店的优势
则在于它以仓库为店面，不搞豪华装修，以库为店，又省却了仓库管理和商品运输两
笔费用，再加上多为厂家直销，批发经营，少了许多中间环节，因而价格比大型商场
优惠不少；再加上它经营品种仅限于日用百货和副食品，不象大型商场，包罗万象，
面面俱到，因而使所经营的副食品和日用商品的档次和品种更为齐全，更能满足各个
消费层次顾客的需求，因而也最具竞争实力，在武商量贩店和徐东平价超市里，我们
一家人面对如此琳琅满目、价格低廉的商品，不由购买欲大增，加上无法抵御赠品及
抽奖活动的诱惑，看什么买什么，以致于买完了才知道发愁，天啊，这么多东西，怎
么才能拿得回家呢！
感受二 交通便利、市容美丽
武汉这几年变化最大的是交通，新修的京汉大道，宽畅气派，通往天河机场的高
速公路也已峻工通车，过去长江上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现在随着长江
二桥及白沙洲长江三桥的建成通车，已形成了三桥鼎立的壮观局面，真正实现了万里
长江第一环和第二环，汉水上也建成了汉水三桥，从而使长江三桥和汉水三桥，六桥
并立，为武汉交通的四通八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使武汉不负“九省通衢”的美誉。
在市政建设方面，武汉市政府狠下大力气治理：新建的西北湖绿化公园和洪山广
场，是现代武汉的骄傲；各主要街道和居民小区新增添的绿化隔离带令武汉市容更整
洁美观；露天菜市场，早点摊被请进室内，不仅真正还道于民，更彻底治理了武汉的
脏、乱之源，使道路更通畅宽阔和安全；特别是在市政府的统筹规划下，工行、中行
、农行及商业银行纷纷进驻建设大道，使宽畅整洁的建设大道变成了名符其实的金融
一条街，使建设大道──这条武汉人的华尔街，在继江汉路“商业一条街”，宝成路
“电子一条街”，武珞路“科技一条街”之后，成为武汉又一道美丽的城市风景。
感受三 重视科教兴市、大力开发高科技工业园区
这次回汉，专程走访参观了“东湖科技开发区”、“汉口高科技工业园区”、“
科技一条街”及武汉大学、华中工学院等高校。这些高科技开发区和民营工业园区，
已经具有相当大的规模，不仅外观的布局和规划相当整齐有序，而且内部的运作也很
实际、高效，有些企业现已正式投入运作和生产，产生了可观的效益，并已成为武汉
市的知名企业，仅从这些开发区的开发速度和规模，及企业创业运作的良好势头来看
，就足见市政府对科技工作的重视、扶持和大力投入，同时为了加强武汉市高等教育
的实力，市政府还在汉口划拨出相当大一块土地，重建新江汉大学和其它市内几所高
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十二月份武汉市政府还专门组团去广州参加“广州第三
届海外留学人员科技交流会”，旨在吸引海外学人来汉投资、创业，这些更说明了市
政府科教兴市的决心，相信朝着这样的路走下去，武汉的明天会有更大的发展！
感受四 污染严重、令人痛心
在武汉感受较深的是污染比原来更严重了，即使是在晴天，也总觉得到处在灰蒙
蒙的，能见度不高，站在长江一桥上，居然看不清相隔不远处的长江二桥和三桥秀美
的身影，令我们欣赏长江二桥和三桥全貌的愿望也落空了。更令人遗憾的是新年夜的
焰火晚会，为了迎接新千年的到来，武汉市政府定于十二月三十一日夜晚在长江二桥
和龟山两处同时燃放焰火以举办焰火晚会的方式迎接新千年的到来，那天许多人特意
早早赶往现场以期亲睹为快，希望在焰火的照耀下跨进新千年。可惜由于武汉市饱受
污染之害，空气清洁度及能见度一直很差，加上寒冬低温作崇，未施焰火，已是大雾
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了；及至焰火齐放，更是雪上加霜，雾气越来越浓，以至观赏焰
火完全成了一句空谈，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隐约可见雾深处一点殷红，一抹
淡绿，许多人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连武汉电视台安排的焰火晚会现场直播节目也
不得不草草收兵，临时改成了“气象专家谈大雾”的即兴采访节目，可以说，新年夜
，武汉是背着严重的空气污染这个包袱跨进新千年的，期待着环保意识薄弱的武汉人
能早点清醒过来，致力于环保，让东湖的柳更绿，长江、汉水的水更清，让我们呼吸
的空气更清新，让那黑沉沉的浓雾跟随着上个世纪的钟声随风远去吧。
感受五 假货猖獗 令人却步
虽然市场繁荣，货品丰富，老百姓日子好过了，可有些不法商贩却利欲熏心，制
假售假，严重扰乱了人们正常的生活秩序。继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报导了河
南制售假模花事件后，又陆续在全国各地的市场上发现了多起掺矿物油的“假大米”
、“假瓜子”事件一时间弄得草目皆兵，人人自危，市场上好米无人问津，大片瓜子
门庭冷落，大大降低了人们的购买欲，严重影响了市民的日常生活，在社会上造成了
极坏的影响，尽管市政府和工商部门进行了强制干预和严历打击，可制假售假却屡禁
不止。尽管这次武汉之行，也不断听到一些企业买断，人员下岗，农民收入下降，一
些地方经济不景气等负面消息，可我们更多、更欣慰地获悉：许多人自学了计算机、
英语及会计专业，许多朋友自费完成了硕士课程，还有许多下岗工人重学技术，或自
主经营或重新就业，他们已经学会了先调整自已的状态来应付社会即将出现的变革，
以灵活多变的思维方式，扎实多元的技术功底和敢于迎接挑战、不畏失败的坚强信心
来适应时代的变化，顺应潮流的趋势。
社会在变化，武汉在前进，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学着调整自已的步伐，跟着时
代的脚步前进，虽然有些人会跌倒，有些人会步履蹒跚，可只要坚持着朝前走，就一
定会跟上时代的节奏！我们有理由相信武汉的明天会更美好！
因为这是个唯楚有才，地杰人灵的城市，更因为有这些勇于正视现实而又无畏前
行的武汉人！